将纪录精神融于故事片的创作
——《永生羊》的银幕新尝试
高峰

发布时间:2015年01月13日 15:49 | 来源:中央新影集团 | 手机看新闻


高峰(左)

高峰(左)

我们的先祖对“美”最初的定位:大羊。如此,“永生羊”的字意应为:无穷尽的美。

这是一部唯美的影片。

这是一部散文诗风格的影片。

这是一部东方的影片。

这是一部超越国家、政治等概念的影片。

这是一部哈萨克民族的影片。

《永生羊》是我国首部用哈萨克语同期声拍摄的彩色故事片,该片由哈萨克女作家叶尔克西·胡尔曼别科娃根据自己的散文集《永生羊》改编而成。影片通过哈萨克少年哈力的视角,描绘了哈萨克游牧人融入自然的唯美生活画卷,述说了哈萨克人质朴纯真的亲情与爱情生活。

 

一、关于选材

 

一部优秀的电影,往往就是一部简单的民族生活史。《永生羊》这个剧本仅属于哈萨克民族,应当是一部简单的哈萨克民族生活史。

我本人对少数民族生活比较喜欢,自己又是回族,尤其对草原生活非常地热爱,而且我的样貌也有些草原民族的特征。拍摄这部作品,主要因为哈萨克族丰富的生活,她的音乐、舞蹈、生存环境等等。特别是“羊”这个主题我特别喜欢,加之我又属羊,所以希望拍摄几部关于人与动物息息相关,能够反映人们生活的影片。羊本身有着一种坚韧的牺牲精神,从最早的《圣诗》中亚伯拉罕献子的故事开始,羊就是牺牲品。羊在我们穆斯林的生活中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也是我们人生中的一种寄托,但重要的是羊有一种谦让与自我牺牲的精神。我觉得在现实生活中,人们缺少一种人与人之间牺牲、谦让与和谐的精神,所以我就选择了这个剧本。因为我是民族大学毕业的,所以特别希望能够好好地做几部少数民族的影片,尤其希望能够做出一个草原的三部曲,“羊”是一部,后面希望拍摄马,包括牛,让这些故事在蒙古草原和藏区呈现。

编剧特别关注女性视角,据她说,在过去流传的哈萨克民间故事中,这种男女私奔的故事特别多,说明女性形象有着向往爱情、向往自由的那种精神。我觉得这是一种非常坚韧的精神,片中的这位女性有非常博大的胸怀,她为了爱情可以选择勇敢。人是有个性的,人是在个性空间里存在的,人总是有毛病的,所以我们是个性化的,哈萨克族无论是男的女的,我都有很深的印象,所以我很喜欢草原民族。

 

二、关于真实

 

中央新影虽然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从事纪录片拍摄的专业机构,在业界有着很高的声誉,但也需要拓展经营内容,希望在市场上占有一定的份额。纪录片产业需要做强做大,包括电影院线、艺术电影,甚至包括商业电影,这些新影都在进行着有益地尝试。

这是中央新影第一部独立制作的电影故事片,是一批拍摄纪录片的人创作的。我本人是拍纪录片的,执行导演梁碧波、摄影师李雄也是拍纪录片的。正因为如此,我们和纪录片有着深厚的情结,和新疆大草原也有深厚的情结,所以我们来制作这部电影故事片。因为是从事纪录片创作的人,比较在意各种各样真实元素的捕捉,在这次拍摄过程中,我们选择的尽量是哈萨克族的元素,当然编剧是哈萨克族的一个女作家。影片无论是主角还是群众演员,完全是哈萨克人。唯独一个专业演员就是从哈萨克斯坦请来的一位歌王,其他的全是业余的演员。既然我们有纪录片的追求,就把哈萨克的文化记录到底。甚至包括音乐形象的捕捉,我们也没有重新再作曲,而是选用了两百年前哈萨克的诗人阿拜创作的旋律。我们尝试着用哈萨克语,尽管我们不懂,好在我们的编剧前期、后期都在一起,这方面有他们来把关。

我们是一帮业余的人在做这事情,但是我之所以做这件事情是因为我想把我们纪录片人的一些理念放在故事片里。我认为故事片的发展应该能够尊重现实,尊重我们百姓的生活,尊重我们各民族的语言和生活方式,我觉得一部好的故事片应该有纪录片的很多营养。如果我们现在盲目地策划出某些剧情,然后按照生产方式去做很多的故事片,会觉得它离生活很远。

 

《永生羊》剧照

  

《永生羊》剧照 

三、关于表达

 

我希望纪录片人要有一种纪录精神在里头,把纪录精神看得很神圣,一切都要尊重真实。尽管我不是哈萨克人,但我尊重他们,所以选择用哈萨克语来表达,因为我觉得用其他语言翻译出来,一是很难表达,二是如果请汉族演员表演,他要长得像哈萨克人,如果让哈萨克的演员去说汉语的话,又要转化一种语言方式来表达,我觉得这个戏就假了,缺乏生活的依据。我们搞纪录片创作的导演希望让每个演员都动起来,因为纪录片是拍摄人的行为,人就应该动起来,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生存状态。这些演员即使不是专业演员,但是影片中的情景和他们的生活特别贴近。比如,他们和马、马鞍、家畜……这种环境这种生活非常贴近,近到其他演员想体验它都很难。再比如,他们骑马的姿势,在劳作中的那种真实等等。虽然优秀的演员都能做到这一点,但是他要体验生活。所以,我们就特别希望能够在生活中去寻找我们的情感,让我们的演员和故事都动起来。少数民族的生活有它独特的味道,其他民族是无法代替的。每个民族都有不同的行为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包括表达爱情、表达愤怒……我们觉得每个民族的情感都不同。

电影和戏剧的情感表达方式也不同,戏剧表达爱情是戏剧化的,它要把它的情感、生存方式、想象力传递给观众,它可以用道白的方式叙述。比如,莎士比亚用到道白的方式,罗密欧望着朱丽叶家中的灯光,“哦,那是什么,那是灯光,那是东方,朱丽叶就是太阳”。《十四行诗》给我们传递的是舞台式的戏剧式的表达爱情的方式,很美,它通过语言的魅力和语言节奏的魅力感染每一位观众,这是戏剧的方式。但是我们纪录片人讲究的是行为方式,比如,另一首表达爱情的诗,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写的,首先它是有行为的,二是民族特有的,其他任何一个民族都无法取代的,所以这首诗很伟大。他表达爱情,对他的最爱玛吉阿米,写道:“那一天,我转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月,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度;那一年,我转山转水,不为修来世,只为在途中能与你相见。”这首情诗的特点,第一是影视的,他的每一个行为,有动作;第二是民族的,是自己民族的,只有藏族才有。所以我们选择哈萨克民族的爱情故事也同样是这样,我们想做到纯粹。

 

四、关于场景

 

影片是在北疆最美的地方——喀纳斯湖附近拍摄的,景色非常美。我们也没有局限在那里,而是沿着北部新疆找了很多的场景,包括一些从未有人拍过的草原,这些草原非常美、非常壮观。这也是我们纪录片人的特点,总是把最美的镜头展示出来。我们住在喀纳斯湖,片场一直在移动,奔波于各个草原,在路上时间很长。那里的天气也总是在变,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又放晴,但景色确实很美,面对草原这样的美景,我们一定要把它拍摄得更美。

这部电影是胶片拍摄的,色调和色彩非常好。我们去了两次,一次是在冬天拍的,一次是在夏秋季节从7月到9月拍的。有时候的场景是无意的,比如说因为下雨在草原上下不来了,回不了住地,大家就在车上过夜。第二天早上起来,山上一片的雾,景色特别的美,就赶紧让演员骑马进行拍摄,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梦幻中骑马,这些镜头都是没有想过的。

我觉得镜头光美不行,还要表现一些力度。比如凯斯泰尔拉木头做马鞍子,拍摄时要透过森林的前景、中景、远景等表达男人劳动的力度,镜头很丰富。有很多意境都是无意的,比如,在山的半坡上,我们发现了一个草垛旁边的木架子,就让小哈力坐在上面,凯斯泰尔骑着马过来,画面感觉很好。影片中有很多这种临时的镜头,因为搞纪录片创作的人有时不按常规办事,好镜头都是在无意中拍到的。

 

总导演高峰(中)在拍摄现场给演员说戏

总导演高峰(中)在拍摄现场给演员说戏

五、关于情感

 

进入21世纪以来,越来越难在电影文本里找到真实社会的有效的对应,电影人越来越迷恋在银幕上制造视觉奇观,而电影离现实生活渐行渐远。

哈力的视角代表了他自己,更代表了我们的情感。从这个角度,故事便于叙述,同时还让故事结构更自如。

在音乐方面,我们选择了两百年前阿拜的一首诗。这个旋律也流传了两百年,所以说我们也没有权利去改,阿拜这位诗人在哈萨克人心中犹如普希金。我发现所有草原的歌,包括藏族、蒙古族、哈萨克族的草原民族、游牧民族,歌的曲调、基本节奏总有一种哀伤,是草原民族所共有的。从春到夏,从夏到秋的迁徙,要顺从大自然的生活,这种生活方式可能也包含些许无奈,充满着哀伤的曲调。

《永生羊》影片的风格,是一种远远超越于现实的、梦一样的意境,让我们感觉到一种美丽而轻柔的情怀,融融地,把因岁月而僵硬的内心一点一点地化开了。我们相信,这样美丽的情感体验是现实的观众走进电影院时所期待的,不论观众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因为人性都是相通的。

在多样化的电影题材中,我一直觉得民族题材离我们更近,更易于表达。因为民族题材非常立体,内容上很丰富,无论从服饰、语言、音乐、舞蹈等来看都是立体的,特别适合影视的表达。同时,民族题材也有一个缺点,它是小众的,但我们搞艺术电影还是要追求一种文化价值。在当下的电影创作与生产格局中,电影故事片有很多优秀的质素在影响着纪录片,让它更加市场化,有更大的视觉表达空间;同时,纪录片在诉诸真实的基础上,也在潜移默化地用纪录片人的思想影响着故事片的创作,无疑,这将都是一种富有开拓意义的崭新尝试。

 

(本文作者:故事片《永生羊》总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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