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导手记】
《生死“器”约》:见证“生”与“死”
褚金萍

发布时间:2019年06月28日 09:55 | 来源:中央新影集团 | 手机看新闻


    历时三年,《手术两百年》终于要播出了,回想起来,作为负责第六集《生死“器”约》和第七集《众病之王》前期工作的导演,粗略算下来,三年间,我见证过的“生”和“死”竟然将近十次。这个过程,初听很可怕,细想却珍贵无比。

见证“生”与“死”

    还记得第一次观摩捐献手术,是在山东济南。从凌晨四点开始,我跟器官协调员一起,陪着一位阿姨与他即将捐献器官的老伴做最后的告别。我看着她一遍遍细致地抚摸老伴的身体;用最温柔的声音对老伴说“放心,家里一切都好”;在仔细阅读后,在器官捐献的同意书上签字;一次又一次跟儿子强调着葬礼的琐碎事宜……整个过程,没有大哭,没有情绪崩溃,平静的超出我的想象,后来我才领悟,这叫痛极无声……

凌晨六点,捐献手术即将开始。手术室里,每一位参与手术的医护人员都停下手上的准备工作,向捐献者致敬默哀……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位“病人”能够在手术室里得到的最高礼遇,即便躺在那里的捐献者跟等在外面的家属也许毫不知情……

就在这一刻,被家属沉痛情绪感染的我,一下子涌上一种酸酸和暖暖的感觉,我想,应该让捐献者家属和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幕。

捐献手术比想象中快很多,后来我才知道,一场必须争分夺秒的生命接力才刚刚开始。

捐献手术后,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前往无锡市人民医院拜访肺移植专家陈静瑜。到达时是晚上8点,正赶上他要进行一场肺移植手术。

我永远记得第一次看肺脏鼓起时的那种震撼,无影灯下,仿佛带着光晕的肺脏从萎缩开始逐渐膨胀,继而有力的一呼一吸,然后逐渐由白变为鲜红。那一刻,我忘掉了一整天的奔波和疲劳,忘掉了陪伴捐献者家属告别亲人的那个黑暗又冰冷的黎明,甚至忘掉了眼前其实是有点重口味的胸腔大开的画面,只觉得,这一呼一吸之间如此简单的循环往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节奏。

如今想来,正是那一天我所看到的画面,最终成为了第六集的开场,还有什么能比它更能呈现移植的魅力,由“死”而“生”。

当你越了解这个过程,就会越为之感动,创作中,包括我在内的节目主创陆陆续续地进行了器官捐献志愿登记。没有任何人的鼓动或宣教,只是自发的想去做。

“难搞”的医生

自那天之后,我开始了跟医生的频繁接触。但是坦白的说,刚开始我觉得跟这些精英们打交道比别人要“费力”得多。

在白天,他们回复信息的速度很慢,经常隔好久才会回一个,如果等不及打电话过去,很大概率是不接;实在没办法,我提前问医生,您什么时候有空沟通,得到的最经典的回答是,早八点之前和晚九点之后。于是,为了配合医生们的时间,有段时间,我仿佛是个时差党。

后来了解的多了,才知道,医生并不是刻意的“刁难”我,而是真的很忙。他们白天有数不清的病人、手术和门诊,这些远比接受我的采访和提问重要的多。而跟其他医生相比,移植医生更是铁人,因为谁也无法准确预计什么时候会有器官捐献,于是,移植医生无论何时都要随时待命。而事实上,我所亲身经历的捐献手术,大部分都在晚上,手术结束已经凌晨,第二天,他们依然要一大早准时上班。

印象最深刻的,是我们在无锡市人民医院拍到的“小彩蛋”,那应该是2017年的大年初六,又一台奋战到凌晨的移植手术刚刚刚结束。其他人进行收尾工作,主刀医生陈静瑜一个人先走出手术室。

基于同为男性的便利条件,我们的摄影师跟随他进入了更衣室。后来,通过镜头,我看到陈医生脱下手术服,露出了胳膊上一块大大的膏药还有微微佝偻的背,那一刻,我才知道,这位让我又敬又怕的世界第二大肺移植中心的领头人,一年做百余台肺移植手术的权威专家,也会疲惫。

很遗憾这段我非常喜欢的小彩蛋最终因为时长的原因没能出现在片子里,但是我想说,这才是我眼中一位外科医生的全貌。

“爱哭鬼”的领悟

细数三年的创作时光,我们不断在历史和现实中穿梭,在“生”与“死”间游走,这期间,我哭过无数次。

原本要去拍摄的癌症嘉宾,在我准备出发前突然去世了,开会汇报这个情况,刚开始还好好的,结果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起来,吓坏了在座的一众小伙伴;后来终于遇见了接受舒缓医疗的洛红阿姨,她是那样的美好与迷人,见第一面,就会忍不住喜欢她。跟拍中,我记录下了她如愿以偿的出院,拍摄了她与一家人一起过中秋节,我们约定,等她可以到楼下散步时再来拍摄,然而,三个月后再次得到她的消息,是参加她遗体告别会的通知,那天,我哭了一整个下午……

2018年春天,正在剪辑机房的我,从朋友圈里看到了曾经拍摄的肝移植小宝宝因为感染等原因,不得不接受二次肝移植,那时我已经见过了“大风大浪”,于是故作淡定的想跟同在机房的总导演说说这个消息,结果一张嘴,眼泪就掉了下来;后来,又是在朋友圈里,跟我同龄的肺移植接受者吴玥破天荒的发了一篇满满“负能量”的文章,她精心呵护的肺脏开始出现排异,这回我终于不哭了,只是从那以后,就一直忐忑着,直到看到她二次移植成功的消息……

在无数次眼泪里,我开始反复回想第一次专家研讨会上,专家们就告诉我的“向死而生”。即便医学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还是会有很多我们无法征服的困难,无奈总会出现,而如何面对,才是我们真正该学习的。

正如我们的片子,不是一味的呈现让人痛哭流涕的故事,我们想要克制、理性的呈现,我们今天所享受的一切,是如何一步步实现的。其中的每一个进步,都有医生、科学家、病患等许多人在背后承担风险和付出努力。

早期移植的尝试者塔利亚·科齐因为帮病患修复鼻子,在死后被教廷弃尸荒野;主刀世界第一例成功的肾移植手术的莫瑞医生,为进行手术赌上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世界第一例心脏移植手术接受者术后仅仅存活了18天……

今天,我们同样在书写着明天的历史,也许,我们可以试着站在更高的角度上,看待疾病、医学和生命。

最后,我要感谢所有给予我帮助的医生和患者,用一句很琼瑶的话,谢谢你们,允许我走进你们的生命,参与你们的喜怒哀乐。已经离开的,我会永远铭记在心,健在的,我衷心地祝愿身体健康。

 

中央新影集团
官方网站

扫一扫
立即关注

关注新媒体

最新资讯 更多
精彩推荐 更多
分享
1 1 1